快雪时晴

我与我周旋久,宁作我。

琥珀/廖一梅

我预感到我就要开始一种深刻而热烈的感情,我从未体验过爱,它只是悄悄靠近,我已经感到了暴风雨来临前那种空气的颤动。它必将到来,必将把我席卷,我并不着急,我等着,等着人生把我抛向那个漩涡,等着生命向我展露它新一轮的花招,展示它深不可测的力量。

一个面包在你的肚子里一个翅膀在你的爱情里

一个夜晚在你的目光里一个冬天在你的心脏里

我愣愣地站在台上,一点儿也不觉得疼,只是有点惊讶,原来没有心的感觉也并不坏。

环孢素,1978年问世的免疫抑制剂,每天两次,一直到死。我对姑娘的誓言应该改一改了:“你不是我的太阳,也不是我的四季,你是我的环孢素。如果没有你,我的身体会厌恶我的心脏,我的身体会流出莫名的液体,我的血管会左冲右突绞作一团……”

你们想到过死吗?你们和死亡那冰凉的眼珠对视过吗?你可能还在正午的草地上晒太阳,头枕在姑娘的大腿上,可是一转头,街角电话亭后面那一双红眼睛正盯着你呢。于是你心口一阵发凉,凉慢慢变成冷,那冷渐渐地进入了四肢,爬进了你的大脑,你的嘴唇开始发抖了,脸也变得铁青,姑娘大腿的温暖开始离你而去。你们体会过那种感觉吗?人类是向死而生的,一切有生命的物质都是向死而生的。看不到死亡你就体会不到生的感觉,就不懂得什么是性感!

纯情和色情一样好卖,都是故作姿态。

最好有限度地爱,懂吗?无论爱什么必须有限度,这样,这爱的对象一旦消失了、毁灭了,可能还会留存一点爱转移到另一个对象上去……

谈情就像下棋一样,谋篇布局、起承转合是最基本的,还要纵横捭阖,左右逢源,上下天光,一碧万顷。最关键的是不能动感情,谁动感情谁就输。

人们总是说“我心爱的”,真的是“心”在爱吗?

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,她并不很漂亮。或者你会说她的鼻子太尖了,而脸上其他部分的线条又太柔和。她不是十全十美的美人,但她有着一张异常生动、优雅的面孔,脸上的神情耐人寻味。看着她在你眼前一颦一笑,就像是一只会在阳光下变化颜色的蝴蝶伸展着它五彩的翅膀。

你是否有过刻骨的思念之情,几乎带来肉体的疼痛,把你和周围的一切隔绝,四周的景物变浅变淡,慢慢褪去颜色?有时候你觉得它把你封闭得太厉害了,让你几乎喘不上气来,你会不顾一切地想用针把它刺破,哪怕是扎出一个小孔,至少让你透一口气。奇怪的就是,他既是那根针,又是包裹我的那个口袋。

高辕,离开你的每一个不安和痛苦的晚上,我蜷缩在床上,瑟瑟发抖。窗帘拉上了,桌子倾斜,面包干瘪,冰箱里的牛奶馊了,水龙头漏水,手表电池耗尽,手脚冰冷,泪水是咸的,黑暗扇着翅膀嗡嗡作响,我开始用所有的陈词滥调安慰自己,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地震一场雪一次飓风一次阑尾小手术。我走进浴室,我拉开抽屉,我把所有能找到的每一粒药片都拿出来,阿司匹林、板蓝根、胃舒乐、维生素、西瓜霜和安眠药!失恋是一场长期的失眠,是不是应该结束这残忍无望的人生游戏?

是的,我恐惧——因为你,我害怕死去。








评论
热度 ( 2 )

© 快雪时晴 | Powered by LOFTER